4月份“皖”美之旅归途中,看完了李国文先生破解《红楼梦》的大作《楼外谈红》。直觉其文字依然老辣、犀利。

就在返回古城的车上,我奏了四句观后感:“‘皖’美归途登红楼,谁云红楼几多愁。不见秦岭何默默,风光依旧水悠悠。”

区区四句,实在不足以表达我对李先生文字的感动。于是,借今日好读书的下雨天——当然也好睡眠——时间,再写几行字。

十多年前,曾买过《李国文唐》,还有他的《大雅村言》,还有《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》等书。

十多年后,因为新近读了他的《楼外谈红》,翻箱倒箧,终于在一个放陈了的书柜里,重新找出了以上几本。随便翻翻,依然觉得“犀利”之风扑面而来。

是的,我的是“犀利”。如换个法,真个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。

这,仰赖于先生当年对书籍“嗜爱如命”、“情有独钟”的强烈癖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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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因为如此,先生起“唐”来,可谓左右逢源纵横捭阖鞭辟入里。

唐朝的声音》一文,先生唐朝声音“大气,高昂,雍容,华彩”,而且特别称道其中“最强烈,最狂放,最亢激,最为玄宗所爱”之“羯鼓”。并在引用《太平广记》一文,唐玄宗为了练好击鼓的本领,打断的鼓槌竟装满了几个柜子后,不吝笔墨,大大称赞唐玄宗的“投入、专心”,他“不管不顾地我行我素,他在精神上的无禁忌,他在心灵上的无拘束,他的个性自由,他的特立独行,他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,他的做他想做的事情,他的找他想找的快乐,那种敢作敢为的丈夫气慨,可不是所有中国人都能具有的”。

这话,没有几个文人敢,敢写。然而李先生就敢,更敢写。

《唐朝的谎话政治——你能相信蝗虫不吃庄稼吗?》中,先生如此写道:“中国人,好谎者多,好拍马屁者更多,而中国的最高当局,好听信谎言者多,好被人拍马屁者更多。于是,上下结合,左右逢源,将唐朝的谎政治推向高峰。”

列为看官,请仔细看好喽,作者的是唐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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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所引两文片段,均出自先生的《李国文唐》。

再回味回味、咀嚼咀嚼先生《大雅村言》中的文字,你依然不得不佩服先生的“犀利”。

《吹的学问》中,作者引经据典,提到了当年李白《与韩荆州书》的洋洋洒洒;提到了曹丕在《典论·自序》中吹自己父王曹操“虽在军旅,手不释卷”的“勤勉”;还提到了陈子昂当众“碎琴”的行为艺术。

接着作者笔锋一转,由古及今,谈到了当下“作家(也)有吹的自由”。但是,“作家的吹,是建筑在他有得可吹的作品之上。作品,这才是第一要紧的事。”

如果,作品是作家第一要紧的事,那么教师,第一要紧的,无疑就是教好书。至于“专家”,还是莫轻易认可别人对你如此的“敬称”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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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再回头重翻《楼外谈红》一书,其中如匕首如投枪之语段,俯拾皆是——

《“生的门答”——找不到感觉的代家长贾政》中:“所有无能而又不肯承认无能的人,都常用假道学来掩饰自己的无能,道貌岸然倒不失为一种伪装的法子。”

看罢此言,谁敢自己不曾“道貌”过?哪怕一回,哪怕一会儿。

要紧的是万莫让“道貌”成为常态。

英雄,也有认怂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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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通百姓,偶尔“道貌”一回、或一会儿,不丢人。

《小奴才茗烟——贾府上下,数他为第一快活神仙》中写道:“奴才,是中国封建社会中特定的一种职业,专门为主子服务而无独立人格和自我意识的人群。”

人,若失了人格,没了自我意识,似乎就不便称其为人了。李先生其是“甘心成为主子的得力工具,并以此为荣”。

定位,准确。

而《主子与奴才——这是一个硬币的正面和背面》中,作者更一针见血地指出:“凡奴才思想泛滥,奴才与权力勾结,奴才和主子沆瀣一气,主子离不了奴才的时候,那必然是政治上腐朽衰败、经济上停滞倒退、文化上严酷桎梏、空气被毒化地令人窒息的社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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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诛心之论。

……

好啦,啰嗦了半天,总觉得有些词不达意。

还是抄《楼外谈红》中末篇《如入宝山——一部永远读不完的书》中一段文字作结吧。

文曰——

“这部(指《红楼梦》)书的伟大之处,便是你投入多少功夫,也必将获得多少教益,不会落空的。尤其,当你在人生路程上,碰到碧落黄泉巨大反差的时刻,这部……书,会给你许多感悟,许多豁然开朗的启发的。”

不知阁下是否相信李先生此,反正我信。

2023年5月29日草就 30日 改定于南郊默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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